離開的儀式

在無止盡的打包中和你的回憶道別。





先是不斷的落淚，根本還沒開始收拾，就忍不住掉眼淚。

一個很普通的角落堆起的書阿什麼的，居然都壓著滿滿的回憶。

翻開書頁，潦草的字跡，一些小塗鴉，然後眼睛一轉，看到了

放卡片的小盒子。翻開過去這一年朋友寄來的卡片、明信片，

鼻頭又是一陣酸意。





心在離開的時候最脆弱了，眼淚滴滴根本不算什麼，

如果能感受到心在糾痛，理智早就被甩到萬方遠去了。



這個狀態如參考謝小姐的說法是簫查某。

好心一點的AH說是情緒高張時期，

最可憐的凱先生只能抓頭嘆氣。





原來要離開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把自己的衣服裝好後，把自己的書放入箱子裡頭，

然後面對兩個人一起買的CD，一起決定的DVD，

旅行中發現的小玩意，一起挑的瓷器、杯組，要怎麼分開呢？

沒有辦法把東西拆成兩半，只好狠下心來讓對方挑走他想要的。



凱先生板著臉挑完他的東西後，我也只能默默的把剩下的東西

收完。而在那之後，我們就再也無法和對方說話了。



這是一個詭異又令人玩味的時刻，兩位沒有面臨分手的情人，

卻一一的把共有財產列出、平分。我和朋友說了心情上感受到

的不適與難處，朋友說了：阿！原來這就是分家的感覺阿。



是阿，對於一般有著夫妻關係的兩人，離開這個家之後還有

另外一個家在等著他們經營、生活。而對於又嫩又呆的我們，

好不容易才找到和對方生活的步調、默契，在經歷無數次的

爭吵、摩擦後，努力維護的家的存在，在離開之後被完整的

否定了。



有一段時間我覺得這樣的過程好不堪，分掉我們的共同嗜好、

分掉我們一起累積的旅行記憶，我們甚至談到旅行中累積的相片要

歸誰，又應該要怎麼把一起看過的表演節目單平分給兩人....





別人是否覺得這樣很容易呢？也許打包對很多人來說只是收拾上

的麻煩，好像也不太需要考慮這麼多了，另一位朋友說，阿莫

哭得太早了，等到回台灣以後在慢慢哭都哭不完，現在就開始哭

很容易就把眼睛都哭瞎了。





那天下午，凱先生跑來抱抱我，順便煮了一碗麵給我吃。他說

也許我們無法再過像現在一樣的生活，也許東西帶回家讓你連

打開的勇氣都沒有，那麼我們就把他們都封起來，暫時讓他們

都躺好在箱子裡，一直等到我們找到可以再一起打開他們的機

會的時候吧。





如果心情的扭轉是離開的一種儀式，那麼儀式結束後，我們會

超脫嗎？會得到救贖嗎？



然而我問自己，我需要超脫到哪個境界？我需要被誰救贖？

如果我沒有慾望想要踏入下個境界，如果我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

去抵抗，那麼我再經過這儀式之後，又得到了些什麼？



其實，我們也只需要一點時間來整理一下回憶，把他們都收藏好，

那些別人不知道，看不到，或許知道也不一定懂得的，分類歸納，

然後不用太在意也無須刻意把未來設限，只要兩個人都平安、兩個人

都活的自在，這樣是不是就是儀式結束後，最完滿的期待？





01 18 2007 0327am

寫於倫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