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24 May 2006

回家





我總還記得那個不到二十坪的家,五個人擠在併在一起的兩張床上,

簡陋的小浴室總是因為洗澡而弄的溼淋淋,那陽春的藍綠色水槽,

我還得墊著小板凳才搆的到洗臉台。浴室門口有一張爸爸從工廠搬來

的木桌,上面偶爾會有小水盆放著爸爸帶我去夜市抓回來的小魚,小時

後還會異想天開的對著小水盆打氣,希望小魚可以因此活久一點。即便

我總是苦苦央求媽媽給我買個像某個堂哥家裡一般的小魚缸,卻怎麼都

要不到。





在那書桌前,我寫了兩三年的暑假作業,還有無數篇作文、媽媽幫我畫的

圖、勞作。那併起來的大床也讓我渡過四個媽媽去考駕照難得的獨處時間。

我還記得跟小貓一樣小的妹妹在床上滾來滾去,不會哭鬧只是一直笑,我還

記得那個老舊廉價的梳妝台,緊緊的依在床邊,床與台間的距離就一個人身

這麼大,每天早上上學前,爸爸會在前面打領帶,我會站在前面梳頭。那時

爸爸總會問我要不要陪著他去台北出差?我總會用眼角撇到媽媽的臉上觀察

一陣,有時,媽媽會很爽快的說好,然後幫我打電話跟老師請假。一直到老

師某次忍不住對著全班同學的面警告我不准在跟爸爸出差,這樣愉悅的小遠足

才宣告解散。







小房間其實就掛在工廠上面,窗子打開就可以看到樓下叔叔阿姨們在工作。

窗子外頭有個很漂亮的天井,中部的天氣特好,不時都有明亮的日光撒進來。

那時候的夏天就在工廠裡面闖進一個又一個神祕的空間,爸爸總是警告某幾

個門千萬不能開,會有鬼跑出來。其實也不過是堆滿貨物的倉庫罷了。

不過小時候的好奇心與想像力是難以控制的龐大,即便大人的警告不斷,還

是耐不住的吆喝堂兄弟妹們一同去開啟那幾個禁地的大門。





有一次,真的就讓我開到一個門後有一隻母狗生了一窩小狗。可想而知那震駭

與驚奇有多麼劇烈,迫不急待的跑去跟爸爸說,後來這個插曲怎麼結束早已

記不清楚,只記得那天的陽光還有地上印著我牽著爸爸的手的影子,好長好長,

和那滿屋的狗味。







離開家後,也只有在身心俱疲的狀況下會想躲回家。我一直都是個好強的人,

縱使我愛哭、縱使我努力的逼迫自己強大、獨立、堅強,但我總還是會有撐不下

去的時候,而每一次,沒有例外的,我就想躲回家。





回家躺和妹妹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聊天,和媽媽去菜市場買菜,哀求弟弟陪我去吃

爌肉飯,或是在家裡和爸爸大打出手也好。回家聞一聞家裡的味道,踩在家裡的

木頭地板上,從二樓晃到三樓再晃到二樓,打開總是只冰著雞蛋和一瓶鮮奶

卻一天要開上四五次的冰箱,就像期待著新鮮事情會在這個平淡的家中出現一般。

一直到和爸爸相看不順眼之時再度收拾包袱離開。







這是回來英國後第一次這麼強烈的想回去,我相信情緒是累積的,只是相較於多數人

輕鬆平常的返家舉動,就算飛行時間也不過20小時的家鄉也覺得遙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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