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29 September 2009

金魚

昨日的災難日如夢境般的過了。

今早在家中來回用清水與清潔液洗刷昨夜遭地下水淹覆的磨石子地板,並祭出兩台除溼機與一台復刻款的黑色大同電扇強力除溼,傍晚從星巴克回家後,終於聞到一絲原先家中的熟悉的味道。不過潮溼的下水道腐水潮溼的氣味像是宿醉後的頭痛欲裂,揮之不去。

其實,能夠清潔的地方都紮實使勁的清理過了,昨夜兒忙到四點多,今早拖著痠痛的身軀捱著空腹,又是一番奮戰。也許是昨夜的水真的震撼,驚嚇的情緒久久無法平復造成陰影,總有無論怎麼清掃,就是不乾淨的情結已經解不開了。看來,把家裡回復成乾淨的狀態不難,但要讓精神覺得是乾淨的、安全的,就不知道要怎麼進行了。

我猜想有人話說:come on, don't be a drama queen.  看看那些八八水災的災民吧。

的確,有很多因為災水而家破人亡,受災程度相比,我的確是感到十分幸運。但是,水災沒有經歷過,實在無法理解那份無助與恐慌的程度。水可從任何地方,不可預測的、汩汩的湧入,那是一種無法防備的恐懼。當然看著水平面越升越高又是另外一個層面的折磨了。無法預期何時會結束,則是一個無法等待的答案。

很晚的時候我真是累壞了,躺在床上沒多久就昏睡過去。夢境中,我看到自己去了宜蘭縣政府,穿過曲曲折折的迴廊,經過一道又一道的門,來到一個由縣政府委託舉辦的公聽會。裡頭坐滿了人,嘰嘰喳喳,那時我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等到台上有人拿了麥克風,輪番介紹是縣府委任的xx單位,台下有人站起來,說著自己家中淹水的狀況,我才意識到,這些人與我,都是所謂的災民阿。

我仔細地聽著別人的故事。那人說得激動的時候,我被感染了,頻頻點頭。那人敘述得詞不達意,我焦急著望著台上的代表們的不耐臉孔,一陣惱怒。終於淪到我了,我拿起麥克風,清了清喉嚨,義憤填膺、不急不徐的緩緩道出我的故事。

我想我說得很好,一邊說著,眼前又浮現著家中淹水的模樣。有蟲的屍體隨著大水淹入在家中各個房間任意漂流。外頭落不停的雨,打在整條被淹沒的小巷弄,毫不遲疑。鄰居的狗,長年被所門外的在小鐵籠中,也因為大水不斷的漲起,拼命哀號。這些是我的故事,我一字一句的,極具條理的又不失感性的傳達給那一群呆若木雞、不知變通的代表們。我看著和我一樣的受災戶流著眼淚,台上的官員交頭接耳,毫不掩飾地看著廳堂牆上的大鐘指著四點五十分。我暗自嘆了一口氣,最後說了什麼作結已無可查知,只記得我坐下時有稀落的掌聲。

醒來之後,我甩甩頭,翻個身看著窗外一片漆黑透著藍光,雨聲打在遮雨棚上沒有間歇,恍惚中又入睡。

下一段,我走下家中的樓梯,一樓的空間從前院、前聽、客廳、小飯廳、浴室與廚房全都淹滿水,水中有許多金澄澄與紅色的金魚來回的游水。仔細一看,還有一群群圍著圈圈的孔雀魚。我就站在水中,魚從我身邊來回穿梭。

「哎呀,怎麼淹水了?」
「金魚們打哪來的阿?水退了,這些魚兒怎麼辦阿?」

一通電話打來關心災情,正好將我拉回現實。K轉身抱著我,問我昨夜作了什麼夢?

「我夢見我去縣政府罵人,還有家裡淹水來了一大群金魚阿!」
「夢到金魚,那你肯定會賺大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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