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弟仔

從那天一早接到阿母的電話，就再也睡不好了。



雖說心裡總是知道這件事遲早都會到來，

但真正遇到了，都還會心裡波盪一下。

就好像進入大學的第一天，其實畢業離開校園的那天即在踏入

校園的那步，就訂好了。當然，我是以一個平凡的學生作為假設，

中途被退學、轉學、延畢等等都不算在內。

不過，總會到畢業的時候，大家都說有所感慨的說：

天阿，我們就 真 的要畢業了！



這是什麼樣的心態呢？

我躺在床上想著小自己一歲的弟弟，穿著軍服的樣子。

頭甩甩，不知為什麼固執的想把那個樣子甩掉。



-你早一天回來吧？全家拍個照也好阿！

那不，吃個飯也好？



阿母低聲下氣的得到的是我不知哪來的一股氣，不耐煩的冷冷的回絕。



我一直害怕重新思考當時的情景，

排斥分析當下的情緒與對弟弟的感情，

自從我們大了一點之後，總是有奇怪的氛圍圍繞在我們的關係之中，

有點緊張、少了親密、且帶有淡淡的生疏。

是什麼原因讓我們漸行漸遠？我反而不願多想，

只是每每看到他，總有不知何來的觸發。



弟弟終究是長大了，不再是我牽著過馬路的小孩，

不再是站在我身旁流著淚，等待我斥責欺負他的玩伴。

不知道是哪一夜，他成了開車來接我回家的大男孩，

也許在過幾年的光景，會是他牽著我的手引著我望前走。



腦子裡浮現的是那張我緊抱著你的相片，

你的手好小對著鏡頭揮舞，

彷彿可以聽到我們的笑聲。



面對你即將入伍，確無法在那之前見你一面，

心裡面的不捨，就跟彆扭的情緒一樣，

怎麼樣也說不出口。

就像那回憶中的擁抱，即便滿腔思緒，

也無法傳遞給你。